阿吉和余淮安两人,各自看不惯,却又自我欣赏。
余淮安望着镜中的自己,相比于在小镇时,他确实变化了不少,显得很为成熟,棱角更为分明。
额头左右,自由垂落下两束秀发,原本苍白的脸,在月老交付血月时就已经恢复,只是现在,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。
而那幽深的双眼中,缺少了柔色,冷冽中带着些许茫然。
“或许,相比于白,我更适合黑。”
自言自语中,余淮安系好披风,只有在披风浮动间,隐隐能看见里面的红衫。
“或许,我真的需要一副面具……”
余淮安忽然觉得,那镜子中的自己并非自己,而是另外一个人,是一个他认识又不认识的人。
伫立良久后,余淮安转身,离开了更衣间。
阿吉一言不发,默默跟在其后。
其实阿吉明白,余淮安看似开朗,嬉皮笑脸的,可他那更深处的内心中,阴沉无比,始终无法真正高兴起来。
或许,只有等他娘苏醒,余淮安才能散去阴霾吧,也或许是其他。
余淮安的心,阿吉也摸不透,像那变化莫测的风云,无法猜测,其想法也是。
两人出了更衣间,就站在门口等候,各自不说话。
好一会后,阿吉才鼓起勇气道:“主人,你一定很累对不对?我看得出来的。
什么北上,什么洞天之主,其实你不是那么在意,相比之下,你更希望那小镇中的日子能延续下去。
哪怕命不久矣,一生无缘修行,只有那样,你才是真正的开心。
葫中有酒,身边有朋友,家中有良母,对你来说,最幸福之事,莫过于此。”
余淮安习惯性给了阿吉一个板栗,轻笑道:“少猜我心。
不过你说的对,你出现得晚,但在镇尸棺中,很多事,你也知晓。
不平凡的是这个世道,是这个天下,而不是人。
这十多年以来,我为何不思进取,在小镇无所事事?
我大可学苏语嫣的爷爷苏洪,独自离开小镇,随意去一个大城,都不会如此。
也可学傅筹,在一个小地方称王称霸,自私自利。
我一身宝物,还怕闯不出一番名堂?会在意小镇那所谓的机缘?
也正如你说,我有娘亲,有朋友,我在意她们,你能明白吗?”
阿吉又不说话了,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。
余淮安深吸一口气,恢复笑容,“不说那些,快看,她俩出来了。”
阿吉愣了一瞬,不由得抬头看去,瞬间瞳孔放大,张大嘴巴,“她们……她们……”
阿吉说不出话来,两女所选衣裳,和不招摇丝毫不沾边,可谓是夸张。
木眠儿边走边打量自己,她所穿的衣裙,面料以淡绿色为主,没有铺内展示的那件那么夸张。
可大腿以下的位置还是露出来了,裙边上,连接着薄纱,能遮挡住膝盖,可薄纱透明,宛如不存在。
腰间的束腰带打成结,将原有的身段完全勾勒了出来。
苏语嫣大同小异,面料以红白为主,不难看出,刺绣图案虽不同,可款式大致相同。
只不过苏语嫣步伐僵硬,像是不习惯,抿着唇,双手拽着裙边,满脸羞涩。
“这样穿真的好看吗?总感觉哪里怪怪的,但又说不上来。”
木眠儿喃喃,看向自己那洁白如玉的双腿,神色越发古怪。
苏语嫣很受约束,脸颊绯红,“是挺怪的,双腿凉飕飕的……”
老板娘笑容满面,像一条狗一样跟在两人身后,“二位姑娘生得如此美丽,身材还如此好,真是我见犹怜。
不知二位可有意向,在我铺子做试衣人,为店铺招揽生意,放心,绝不亏待你们,一个月给你们十两银钱。”
见两女并未答应后,老板娘气急道:“十五两。”
“二十两,已经不能再多了。”
可两女像是没听见,很是尴尬的走向前,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们哪穿过这种,这不是要人命吗?
阿吉伸手指了指,“主人,她们这就过分了吧?怎么的,这是要吸引人犯罪?”
阿吉一早进了更衣间,并不知那衣裙的事,本以为两女所选会好一点,可谁知,竟是这般。
这已经不是招摇不招摇的问题了,这分明就是吸人眼球,让人躁动的嘛。
四人面面相觑,相互尴尬。
“欸~你自己说的不招摇,怎么你们一个花衣,一个神秘人,这是要比谁奇葩吗?”木眠儿神色古怪道。
与原先比起来,这身行头分明更吸引人注意,不让人怀疑都不行的那种。
余淮安笑而不语,目光由上而下,不禁暗自点头。
阿吉则是不满道:“什么话?是在怀疑我们的眼光?要不先看看你们穿的是什么,就差把屁股露出来了,还不如不穿呢,还好意思说我们。”
木眠儿顿时气不打从一处来,“你个小鬼,长脾气,想挨收拾了是不是?”
苏语嫣低着头,很不好意思,目光躲避。
余淮安的目光,明明带着欣赏的味道在看她们,而且目光多停留在腿上。
木眠儿急着和阿吉吵闹并未注意,可苏语嫣却捕捉到了。
她双腿微微收拢,轻声道:“你觉得这样好看吗?可我总觉得不合适,太过不方便。”
余淮安轻笑,“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,就这样吧,这样就挺好。”
说完,余淮安转身,向外走去,并随手拍了一下阿吉的头。
“记得把钱付了。”
木眠儿双手叉腰,瞪眼道:“小屁孩,你懂个屁,豆丁点大,我好意思批评我们?一边去。
不跟你计较。”
老板娘眼看几人要走,急忙开口道:“唉,别急着走啊,实在不行我还能再加点,真不考虑考虑?”
可没人理会她,只有阿吉怒气冲冲道:“先前的银子绰绰有余,剩余的,给你当小费了。
别跟我说不够,几件破衣裳,还露半个身体出来,就算真不够,我也不补。”
阿吉只能把气撒在老板娘身上,撂下一句话后,气冲冲的就走了。
不久,一线城外,几道身影突然拔地而起,驾驭虹光,冲向天际。
那为首的,是一身黑的余淮安,披风连帽已经带上,大风拂面,披风猎猎作响,半身红衣显露。
只不过,他腰间悬挂之物,多出了一张面具,那是一张在哭泣,眼角带着血泪的鬼脸面具。
几人离开后的当晚,本来三家已经完全就范,在牢狱中任由处置,陈飞宇更是被判决,择日当众问斩。
可就在夜深人静之时,看守刘府牢狱的守卫,莫名被袭身死,全是一招致死,被拧断喉咙。
陈飞宇也在当晚不翼而飞,不知所踪,更不知何人所为。
………